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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章、怪物们
凌晨的时候，顾桔然的父母来了。
他们急急忙忙的冲进了病房，完全忽视了站在门口的黎尧。
黎尧并没有看他们，只是静静的靠在墙上。
倒是顾爸爸，看见了他，不过也只是瞥了一眼，就进房间了。
“不进去吗？”沈医生问，“他醒了。”
黎尧听着房间里顾妈妈一声声“宝宝”、“桔然”的叠唤，嗤笑了一声。
他摩挲着指尖，现在忽然想抽烟。
“不进去了，人家父慈子孝，我进去干嘛。”
沈医生点点头，太困了，他出去抽根烟，没想到黎尧也跟着出来了。
“给我一根？”
“……你学生。”话虽然这么说，沈医生还是把烟盒扔过去了。
两个人趴在外面阳台栏杆上，谁也没说一句话，开始吞云吐雾。
他觉得黎尧也算有意思，明明只是朋友，却能一个人陪护大半夜，比亲爹妈都上心。
一根烟抽完，黎尧要回家了。
顾桔然都有人来陪着了，他还在这干嘛？
结果两人出来，碰上了迎面走来的顾爸爸。
“沈医生。”到底是当了多年的上位者，他看上去有些严肃，“我想和你聊聊顾桔然的病情。”
黎尧从他身边擦肩而过，没有看他一眼，刻意的有些卑微。
他的手微微颤抖，想要回头，可他忍住了。
以后吧，总是有机会再见的。
顾妈妈闹着要转院，凌晨一两点，沈医生头疼，不想和他们折腾，干脆让他们和自己儿子说去，回头病房一看，顾桔然又睡着了。
沈医生：“……”
他特么命苦。
沈医生觉得奇怪，分明儿子都住院了，可顾妈妈一点也没有过问儿子的病情是什么，反而着急转院，好像害怕别人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一样。
他心里惦记着事，想要在转院前，去见一下顾桔然。
“你醒啦，睡得好吗？”
一睁眼就看见了沈医生眯着眼对自己笑得不怀好意，顾桔然迷蒙了一下，“还不错。”
“我就不太好了。”沈医生叹了口气，“只睡了三个小时。”
顾桔然：“恩？”
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？
沈医生：“因为你。”
顾桔然：“……”
“放心，不是什么绝症。”眼见着顾桔然要把他赶出去，沈医生连忙说正事，“你就是一不小心摄入了激素，揠苗助长是不好的，顾同学我还是建议慢慢来，不然像昨晚那样疼的死去活来，你也不想再来一次吧。”
顾桔然黑着脸说道：“激素？鸡翅里面打激素被我吃了吗？”
“你也是心大。”沈医生笑了下，语重心长的拍他肩膀，“对别人来说无伤大雅的激素，会促进了你的转化。”
“转化？”顾桔然不解，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，“什么转化？”
沈医生如实道：“由alpha，向omega的转化。”
啊，这个啊。
……
顾桔然手里拿着牛奶，正嘬的津津有味。
他还穿着病号服，就坐在天台长椅上，面无表情，又专心致志。黎尧上来，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。
他坐到顾桔然身边去，随口问道：“好喝吗？”
天台做了装饰，小花坛路灯的都有，是个适合散心的地方，只是可惜天冷了，大晚上没人出来。
“还行。”顾桔然道，“说是桂花味的牛奶，但我其实并没有尝出来。”
“也许是你不喜欢。”
顾桔然扯了扯嘴角，想笑着说自己有什么好不喜欢的，最后却失败了。
“没有转院？”
“你今天一天都没来看我。”顾桔然撇嘴，“我要是转院走了，你去哪里找我呢？”
黎尧没忍住，笑了起来，伸手把牛奶盒子接了过来，“所以，在我面前，你需要掩饰什么呢？反正，我都是要去找你的。”
说是不喜欢，其实也已经喝光了。
也是，顾桔然抿了抿唇，沉默的想，眼前这个人，他什么都知道。
“我一直以为，我做我自己就行，第二性别是什么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。”他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车，面无表情的说道，“今天我才发现，原来我错了。”
成为一个omega，给他带来的，是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他变得更脆弱，一块糖就能让他痛不欲生。
即使心理上他一直把自己当成alpha，可他终归不是了。
他就像是一个怪物，拥有alpha心的怪物omega——
黎尧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，最后只是揉了一下他的脑袋。
“你会嫌弃我吗？”
“你会嫌弃我吗？”黎尧原话反问他。
他什么伪装都没有，纯白的头发、眉毛、睫毛，甚至瞳孔都是淡紫色，白到令人忐忑。
“比起你，我才更像是一个怪物。”
“瞎说。”顾桔然想也没想就皱眉反驳，“哪有这么好看的怪物。”
黎尧笑了起来，“对，所以我为什么要嫌弃你，这么好看。”
“……你这跟见色起意有什么区别？”说完，顾桔然没忍住，撇过头去，笑了。
明明不该笑的，可顾桔然沉重的心情忽然就轻松了起来，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情，怎么会为这些事烦恼呢？
这很不顾桔然。
夜风吹在脸上，渐渐变得刺骨。
顾桔然揉了一下鼻子，脑袋顶在了黎尧的肩膀上，闷闷的说道：“回去吧，我忽然有点冷。”
“就这么回去？”
“恩，我不想抬头。”想了想，又补充了一句，“也不想走路。”
这是在撒娇？
黎尧无奈的叹了口气，转过身来，“那就扒着我的肩膀。”
顾桔然从善如流，像是扑了上去一样，胳膊吊着他的脖子，双腿就在地上拖着，偶尔很没有诚意的走两下。
“黎尧，是不是过几天你就要走了？”
“走？”黎尧现在就很费力，还要走到哪里去？
“恩，冬季训练营，你要是决赛成绩好的话，不就要去集训了吗？”
黎尧的眼神渐渐变冷，在顾桔然看不见的地方，他面带嘲讽的说道：“谁知道呢，结果什么的。”
“嗯，那就先陪我做一件事吧。”顾桔然吸了吸鼻子，太冷了，他鼻涕都快冻下来了，“先把害我疼死了的狗东西打一顿。”
黎尧：“……体委女朋友？你要打她？不好吧，桔哥。”
顾桔然：“……不是，哎哎，说好的默契呢？”
黎尧忍不住笑了起来，笑声从胸腔传到后背，贴着顾桔然的心跳声，交织成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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