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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一十八章、只要你喜欢
本来是有些着急的，但是听完顾先生说完事情的始末之后，黎静倒是平静下来了。
她沉默的时间稍微有点长，然后轻笑了一下，说出了一句让顾先生意料之外的话。
“我还以为……不是兄弟就好。”
“嗯？”顾先生不解。
黎静笑了笑，向他解释道：“你大概是不知道的，我们尧尧喜欢顾桔然。”
他比同龄的孩子都要聪明，也更成熟，这让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，唯一能懂他的大概就只有年闻了。
可在黎静看来，年闻不是什么靠谱的朋友，后来他果然进了监狱。
本来黎静以为没朋友就没朋友吧，就这么独自清高的活着，也不是什么事儿，可有一天，黎尧回来嘴里就多了一个人的名字，那就是顾桔然。
第一次听见黎尧和他说这么多事，说顾桔然的喜好，说他们之间的趣事，还有关于顾桔然的烦恼，甚至会问她意见要怎么和顾桔然相处。
这些点点滴滴，黎静都看在眼里。
幸好，黎静想，他们家黎尧找到了一个贴心的朋友。
“黎女士，我今天来，不是和你说这些的。”
黎静沉默了下来。
——陡然来个人说，希望你给我老婆捐肾，这谁也顶不住啊！
顾先生把支票往前推了推，“空白的，随便你填，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。”
“让我考虑考虑，今天就先告辞了。”黎静走出去两步，又退了回来，把支票拿走了。
也不知道能不能填玖仟玖佰玖拾玖亿，格子不够写999的吧。
顾先生：“……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答复。”
说回去考虑，黎静还真的想了想。
孤儿院的孩子么围着她七嘴八舌的说今天下午，上次那个哥哥又来了，她反应了一会儿，才知道说的是顾桔然，是来见黎尧的吗？
“黎尧呢，他在哪？”
“哥哥在房间，没有出来。”
黎静愣了一下，去敲响了房间门。
“进来。”黎尧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什么不同，非要来区别的话，就是听上去更加的冷漠，就好像是……没有转学以前的黎尧。
可是推门进去，黎尧又好像是和现在没什么两样。
“黎尧来找你了，怎么不一起出去玩？”
黎尧笑了下，“年底了，我留下来帮你忙不好吗？”
黎静温柔的看着他，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她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，怎么能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
“黎尧，你老实告诉我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了。”
瞳孔微微收缩，短暂沉默之后，黎尧还是选择承认，“是，年闻帮我追到了户籍信息。”
他也是因为这个进去的，入侵公安系统，没得聊，直接进去喝茶了。
“所以，你知道黎尧不是你弟弟，才去接近他的嘛？”
黎尧扯了扯嘴角，“静姐，你都知道了什么？”
黎静也淡笑，只是看上去莫名严肃，“你还想瞒着我，做什么？”
“你说过，路是我自己的，要我自己去走。”黎尧低着头，眼圈微红，“现在为什么又要来干涉我呢？”
黎静说不出来。
她没有办法对所有孩子的人生负责，可又好像，不能什么都不做。黎静本来就不是他们的父母，这么多年了，都学不会怎么教育孩子们，好像唯一能做的，只有保证他们的生活。
“你……”她斟酌着开口，“喜欢顾桔然吗？”
黎尧没有回答，只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。
他喃喃着问：“静姐，路要怎么走，我看不懂。”
黎静抱住他，拍打着他的后背，柔声说道：“没关系，够喜欢就行，有的时候，喜欢会成为你走下去的理由。”
这个人会一直陪伴着你，支撑着你走过所有的风霜雪月，无论欢喜还是悲离，成为你活下去的重要缘由。
天色渐暗，黎尧蜷缩在床上睡着了，黎静就坐在床边，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脊，就像是小时候他撒娇不肯一个人睡一样，哄着他睡觉。
顾桔然一直没有好好休息，他又何尝不是？
他甚至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了，只知道依偎在温暖的旁边，那是他的亲人。
“还跟小时候一样。”黎静看着他的睡颜，笑了声，喃喃，“小坏蛋。”
无论如何，这孩子是自己捡回来的，是自己养大的，那她就是自己这一辈子都丢不了的包袱，甘之如饴。
等他睡熟了，黎静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，把顾先生的名片拿了出来，拨通了上面的号码。
她用一种很奇异的平静状态，对电话那头的顾先生说道：“我想我的肾该卖多少钱，我心里有价位了。”
晚上顾桔然也没有回家，就一直在医院的私人病房里陪护着，甚至连睡觉都有些不敢。
他有些害怕，万一在他回家的那段时间，顾夫人就这样离开了，那怎么办？
下半夜的时候顾先生终于回到了病房，看见他还守着，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。
“你这样下去自己会先倒下的。”
顾桔然面无表情的说道：“爸爸，你不也没睡吗。”
顾先生给他冲了一杯热牛奶。
本来这种事一直都是妈妈给他做的。
所以接过牛奶的那一瞬间，他有一些怔忡。
“爸。”他埋下头，望着还冒着热气的牛奶杯说道，“我没能够说服黎尧，我救不了妈。”
顾先生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我们就不能想想其他的办法吗？世界上有这么多的人，总有一个能和妈妈的肾源匹配上。”
顾桔然说出这些话，像是在说给顾先生听，可其实更像是在劝慰自己一样。
没关系的，除了黎静一定还有其他人能够救妈妈。
可是时间来不及了。
眼泪滴在牛奶里面，荡漾出一圈一圈乳白色的涟漪十分好看。
可是这会儿，他的眼前一片模糊，已经被眼泪给覆盖。
“我已经找了十八年了，每一个和你妈妈匹配的人我都见过。”
并不是只有黎静一个人，他们都是稀缺性熊猫血，本来就很难匹配得到，除了黎静还有一个男性beta也符合，可惜今年他得了肾炎。
但这一些事，他不会说给顾桔然听。
“喝了牛奶，好好去休息一下吧。”顾先生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，“还有我在呢。”
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，这杯牛奶喝下去就好像是泄了一口气一样。
顾桔然蜷缩在旁边的沙发上，也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顾先生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，看着妻子的病容，他弯腰，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。
“别害怕，等你醒过来一切都过去了。”
说完他拿着那空掉的牛奶杯走了出去，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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