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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1章：如何作想？
499：“所以……她之前威胁江清尘，你二人‘同生共死’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？”
容锁玉离开了云歇谷，表示身体不适，晚些再来看楚如絮。
三人听容锁玉如此说，便不敢留人。
容锁玉现在慢步走在回紫霜竹林的山间阡陌上，得了清净。他听499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后，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，“你该不会被我说傻了吧？”
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系统挺聪明的啊。
499：“……不要跟我搞笑，我认真的！”
他一直挺纵容容锁玉的，因为他觉得这个宿主很聪明，有自己的想法，没必要事事听从他的意见。
但现在任务都执行到了末尾，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出……499可真怕他的宿主会把自己给搞没！
容锁玉连说了几声好，对他认真的系统道：“首先，我们来理解一下‘谎言’这个词。”
他这语气，浑然就是个上语文课的老师。他道：“‘谎言’是指‘假的，骗人的话’。”
“这也就是说，如果芽甜所说的话全都是真实的，不加掩饰的——那她说的就是实话。”
说完，容锁玉还特别入戏地顿了一会儿，像是给学生思考时间的教师般。
499果然是个聪明学生，稍稍思考，就立马就反应了过来。他语气有些激动道：“你是说她本身的认知就错误的？”
容锁玉欣慰点头，“对。在她的认知中，一切都是对自己有利的，所以她能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如实告诉我们。”
“她在撒谎吗？没有。这能算撒谎吗？不算。因为她确实将自己所知悉数告知。”
说完这些，容锁玉叹了口气。
他简直有种浑身不适的无力感，他沉默地调节了一会儿，才继续道：“其实，自从出了曳姿谷，我就在想，芽甜身有偶人印，还服下了去伪的丹药……那为什么她依旧能谎话连篇，却不被发现？”
“只有一个原因，就是她并没有撒谎。”
499觉得自己的大脑陷入了某种呆滞状态。
“这么说听起来好像有些矛盾，对吧？”
容锁玉的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，“但事实确实如此。”
“她面对江清尘的逼问，每一次都回答的那么坚定，神情中的担忧真假参半。每次见到我受伤，既会产生报复的快感，又会生出愧疚与怜惜之心……每涉及我的生死之事，她亦会异常激动与不安……”
至此，容锁玉停了下来，但499知道他未说完的话——芽甜会因为容锁玉一个冰冷眼神就黯然神伤，会特意为容锁玉调制不苦的药……甚至，她入下仙界，选择做医师都是因容锁玉天生体弱。
这个将容锁玉逼向死亡的推手，是真真切切地喜爱着，牵挂着容锁玉。
499还记得自己查阅容锁玉自杀那个时间点时，容锁玉死后，芽甜难以忍受悲痛地匐倒在地，绝望得几乎肝肠寸断，气急攻心呕血得几乎昏迷。
之后，芽甜趁着江清尘伤心欲绝之际，悄悄离开首阳宫，立即加快了召唤罗刹生，泼落红川的法阵。
499的注意力有些被那段记忆带偏了，但容锁玉清凌的声音很快就把他拽了回来。
容锁玉语气微冷，“这般看来，我被她伤害陨落时，对她的那番猜测与推断是错的。”
“我最初以为她会刻意再造一只天妖，以此在未来可躲避龙族的报复，但现在看来，我高估了她的智商……”
容锁玉平静的面容生出了些许嘲意，他微抿了唇角，垂睫淡声道：“也或许，比起她自身的安危，她更在意我的死活。”
说到这里，一直在他的心底翻腾的荒谬感变得更为浓烈了，那种强迫的压迫感简直叫人反胃。
他微微蹙着眉，像是看到虫子了般，但因为这个虫子太过脆弱渺小，所以并不至于令他恐惧，只会令他厌恶。
容锁玉低声道：“她那时竭力向江清尘阻止幼崽的出生，让我吞噬幼崽……竟是真的在担忧幼崽的出生会牵连我的生死？”
容锁玉先前意识到这一点时，并没有多大感触，现在仔细回顾分析，再将此事予他人说后，那种可笑的感觉更如蚁噬般，真叫人不适。
很快，容锁玉就否认了自己的方才的猜测。
他垂眼无声乜着石阶边缘生出的一点点青苔与尘泥，随后毫不留恋地错开了视线。
若是对方真的这般在意自己，那为什么她还设计让他出逃？
可……芽甜或许也知道，容锁玉还有一具妖尸的能量可吸收，以此来供养幼崽，所以她当初才会告诉容锁玉，可坚持到幼崽出生的前两个月。
在她看来，只要幼崽不被孵化，容锁玉的生命就不会受到威胁，且江清尘会迫于各种压力，剜下逆鳞去救因生产而虚弱得几乎死去的容锁玉。
容锁玉忽然顿住了——我方才在做什么？为她开脱？
他的面色一瞬变得极为难看，他从前，早在许久之前，是给过芽甜机会的，他满心为对方着想，花了大力气才让她有了自炼灵体的机会，可对方却执迷不悟，最终积怨，伤了自己……
499问：“你会心软吗？”
容锁玉：“不会，不可能。”
就是因为芽甜暗中推动，无数误会的产生使得自己与江清尘的关系飞速分崩离析。她诱导受不住强压迫的容锁玉生出恨意，然后再借容锁玉的手杀了江清尘，最后……她将坐收渔翁之利，带走被逆鳞之力修复了身体延长了寿命却心神俱萎的容锁玉。
但芽甜没预料到容锁玉会选择自杀。
她真的没想到……她的大殿下，竟然还不够恨江清尘！！
容锁玉挑断脚筋的一瞬，她当时整个人都狠狠摔倒在地。在短暂的迷茫后，滔天的恨意与不敢置信一瞬将她溺毙！！她无法反抗地瘫在地上，每一次粗重颤抖的呼吸都能吸入地面的尘土，颗粒涌入肺腑，她几乎要窒息了。
她感受到她的殿下走向死亡的全过程。
他的疼痛，他的冷静，他的坚决。
芽甜无法反抗这股力道，只能像条腐烂腥臭的死鱼般，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。每一片鱼鳞都散发着令人作恶的气味。
大殿下死了……
我的殿下死了……
为什么啊？你不该恨他吗？你竟然还爱他吗？
您从前不是这样的，为什么会，会这么蠢？！这么——贱！！！
是不是因为江清尘？！都怪他……都是因为他！！
若不是他，我不会这么逼您的……若是他不存在，我们不会变成这样的……
芽甜神智愈发昏沉。
那时的她没意识到自己体内原属于容锁玉的龙族力量正在消散，巨大的悲痛与怨尤几乎吞噬了她的理智，她成为了绝望的行尸走肉。
冲天的可怖恶意与怨恨在心中交融膨胀，撕裂心脏……这股可怕的情绪，支撑着她，逃离，布阵，最后一次设计江清尘。
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，但，私自引下红川的罪孽，一定要栽到江清尘身上！！
让他孽债满盈……坠入地狱，永世不得超生！！！
被来仪长剑贯穿的那一瞬，她不甚清明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我的殿下，他那般好，死后定会前往极乐。
——你们，永远不要相见！
……
意识上旋，漂浮。
芽甜突然好后悔，自己杀了好多人，因为她也不能见到大殿下了。
这是她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她再次感受到了温度，气息，味道，触感。
芽甜睁开了眼……入目是她曾经养伤的石府。
短暂的打量，思考与判断后，她意识到了什么——这是她与江清尘那一战之后，自己修养醒来时刻。
在意识到这一点时，她几乎立即剜下血肉，塑了一个分身，前往了玄凌派。
在哪儿，她通过分身萧萌萌的眼睛，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大殿下——少年模样，漂亮干净得令人心颤，可他那般苍白孱弱，但……至少他还活着。
巨大的喜意差点儿将芽甜激的疯掉，她想要靠近，可一种可称为“怯懦”的情绪却将她牢牢钉在原地。
她没有忘记从前。
是自己，用这双手，将一柄骨匕递到了大殿下手中。
——现在的我……还有资格靠近大殿下吗？
这个问题近乎疯魔地折磨着她，她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，死死咬着指尖，鲜血淋漓歇斯底里间……她忽然看到自己原本丰盈的雪发中出现了一小缕的黑发。
它们在那洁白耀眼的雪发中，是那般的突兀，刺目！！
芽甜迅速意识到自己在衰弱……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如融化的冰般，生机正在一点点地消融。
为什么？因为我再活了一世，所以体内的力量被消耗了么？
不，不可以！！
若是我死了，殿下如何办？！我们性命相连啊，殿下……我的殿下！万万不可被我牵连！！
——我得……活下去。
于是，她利用自己手中的信息以及一些未来才会知晓的灵脉线索，找上了几位魔修。
她记得，上一世在石府威胁容锁玉生命的那个魔修……好似叫黎问？他可利用身怀六甲的女子炼制两极性质的丹药，这对如今的自己而言，可是大补……
所以，她特意找到了这位魔修。
她知晓了幻般域的存在，知晓了不仅是容锁玉，怕是那江清尘也会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。但这与上一世有些许不同，于是，她想尽办法，分别向妖族，人族，已经人间伸手。
有那些的魔修帮助，一切都是一种缓慢的顺利。
这一世，她要悄无声息地杀死江清尘，然后占尽各类好名声，靠近，爱护她的殿下。
直到某一日，在玄凌派那具沉寂依旧的分身传来消息。
一个名叫薛平的丹修弟子告诉她，“萧师妹，大师兄正在灵妙阁外等你，快些去吧。”
短暂的怔愣后，她毫不犹豫，夺门而出！
路上不知撞了多少人，不小心崴了脚，失态地红了眼……
门外，是她的殿下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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